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屎殼郎 | |||||
作者:佚名 睡前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 點擊數: 更新時間:2025/5/31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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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的馬釘上了金掌,兩只蹄子上各一個。 為什么它會得到金馬掌? 它是最漂亮的植物,有漂亮的腿,眼睛露出很機警的神情,馬鬃散掛在脖子上像一片絲紗。它曾馱著它的主人奔馳于槍林彈雨之中,聽到過子彈咆哮。敵人逼近的時候,它用口咬,用腿踢四周的敵人,參加了戰斗。它馱著自己的天子一步縱過倒下的敵人的馬,解救了自己天子的赤金皇冠,解救了自己天子的比金冠還主要的性命。因此,天子的馬得了金掌,兩只蹄子上各一個。 屎殼郎往前爬了過來。 “先給大的釘,再給小的釘,”它說道,“然而,并不是尺寸的問題。”于是它伸出了它那些又瘦又細的腿來。 “你要干什么?”鐵匠問道。 “金掌!”屎殼郎回答道。 “你怕是頭腦發昏了吧!”鐵匠說道,“你也要金掌?”“金掌!”屎殼郎說道,“難道我不是跟那頭大獸一樣地貨真價實嗎?有人照料它,給它刷洗,伺候它,喂它吃,喂它喝。難道我不也是天子馬廄里的嗎?” “可是,那匹馬是怎么得到金掌的?”鐵匠問道,“你不清楚嗎?” “清楚?我清楚,這是對我的蔑視,”屎殼郎說道,“這是一種欺侮——現在,所以我要出走到大世界里去了。” “去你的吧!”鐵匠說道。 “粗暴的家伙!”屎殼郎說道。過后便走出去了。飛了一小程,它便來到了一個可愛的小花園,那里飄著玫瑰和薰衣草的香味。 “這兒不是很漂亮嗎?”一只小瓢蟲(ladybird)說道。小瓢蟲拍著它那像盾牌一樣堅固的帶斑點的紅翅膀飛來飛去。“這兒的氣味多香甜,這兒多鮮艷!” “我住慣更好的地方,”屎殼郎說道,“你說這兒鮮艷?這兒連一堆糞都沒有。” 于是它持續往前爬去,爬進了一大叢紫羅蘭的蔭影中。紫羅蘭上爬著一只毛毛蟲(caterpillar)。 “世界還真是鮮艷啊!”毛毛蟲說道,“太陽暖暖的!一切都這么美好!有朝一日我睡著了,而且像人們說的那樣死掉,那么,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變成一只胡蝶(butterfly)了。” “虧你想得出來!”屎殼郎說道,“現在我們像胡蝶一樣飛起來了!我是天子馬廄里來的。可是那里,就連天子那匹蹄上釘了我不要的金掌的寶貝寵馬,都沒有這種非分之想。長上翅膀!飛啊!是啊,現在我們飛了!”接著屎殼郎便飛了起來。“我不要生氣的,可是我仍然有氣了。” 過后,它落入了一大塊草皮上。它在這里躺了一小會兒,接著就睡著了。 天呀!好急的雨喲!雨點聲把屎殼郎吵醒了,它馬上就想鉆到地里去,但是沒有辦到。 它翻了過來,一會兒肚子朝下,一會兒又肚子朝天地游了一程。飛起來是連想都不能想的事,看來它是無法在世逃離這片草地了。他干脆就在它躺的地方躺下來,就那么躺著。 之后,雨小了一些。屎殼郎眨眨眼,甩掉蒙在眼上的雨水。它隱約地看到了有點白色的東西,那是一塊人家預備漂白的床單。它爬到那里,爬到了濕床單的一個摺縫里去。這真不像躺在馬廄里那暖和的糞堆里。可是,現在這里比這再舒服的地方是沒有了。于是它在這里呆了一天,又一晚,雨依然不停地下著。清早,屎殼郎爬了出來,它對天氣惱火極了。 床單上有兩只青蛙(frog),它們那明亮的眼睛閃著高興的光。“這天氣真舒服!”一只青蛙說道。“多么清新!床單又兜了這么多的水!我的后腳有些發癢,就像是我要游水了一樣。”“我真不知道,”另外一只說道,“那到處飛來飛去的燕子(swallow),它在外洋的旅行中,是否發現過有比我們國家天氣更好的地方。蒙蒙的細雨,潮濕的空氣!就像是你是躺在一條潮濕的水溝里一樣!要是有人不喜歡這個,那他真叫是不愛國了。”“這么說,你們從來沒有去過天子的馬廄里,是不是?”屎殼郎問道。“那里面的那種潮濕是又溫暖又有滋味!我習慣那種氣候,那是我的天氣,可是,那是無法帶著出門的。這園子里,沒有那種像我這樣體面的人可以爬出來舒服舒服的地方嗎?” 但是,青蛙不曉暢它說的,大概是不愿意曉暢。 “我是從來不問第二遍的,”屎殼郎在他說了第三遍而沒有得到回答時這么說道。 于是它又往前爬了一程,到了一塊破花盆片的地方。它本不該在這個地方,但是既然已經在這兒,于是這里便成為可以蔽身的地方。有幾家蠼螋住在這里。它們要求的居住空間不大,只要求大家擠在一路。雌的特別有母性,所以它們的每個孩子都是最漂亮的,最聰明的。 “我們的兒子訂婚了,”有一位母親說道,“我那可愛的天真活潑的小寶寶!他的最高的愿望就是有那么一天,能爬到一個牧師的耳朵里去。他非常可愛,非常天真,訂了婚會對他有所約束;當媽媽的是非常高興的。” “我們的兒子,”另外一位母親說道,“剛從蛋殼出來便玩耍起來。他精力充沛得不得了,把自己頭上的須子都跑丟了。做媽媽的簡直太高興了!是不是?屎殼郎先生?”它們從它的長相認出了它來。 “你們兩位都是對的,”屎殼郎說道。接著它便被邀請進屋去,一向深到破盆片下面能爬到的地方。 “現在您也該看一看我的小蠼螋了,”第三位、第四位母親說道,“他們真是最可愛的孩子了,非常有趣!他們從來不調皮,除非他們肚子疼。可是,他們這些個孩子,肚子疼的事是常有的事。” 接著,一位位當母親的都講起了自己的孩子。孩子們也參加談論,而且還用他們的尾鋏子去捋屎殼郎嘴上的須子。“他們總是什么都要摸摸動動的,這些小混帳!”幾位母親都說道,流露出了深深的母愛。可是,屎殼郎覺得太無聊了,于是它打聽是不是離開糞肥堆很遠。 “那真是遠在天邊,在溝的那邊,”蠼螋說道,“那么遠,我真的希望我的孩子誰也別跑到那邊去,那樣我就活不成為。” “那么遠,我倒要試試爬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呢,”屎殼郎說道,連道別一聲都沒有說便走開了。這樣對待女性可真夠體面的了。 在水溝旁邊,它碰到了幾位自己一類的東西,全是屎殼郎。 “我們住在這兒,”它們說道。“我們過得挺安閑!熱忱接待您到我們這塊肥沃的地方!旅途一定叫您疲乏了。” “就是的,”屎殼郎說道。“我下雨天在床單里睡過,潔凈的情況大大地消費了我的體力。在一塊破花盆碎片下面的對流風里呆著,又使我的翅膀骨受了寒。能夠碰到自己的同類,真是太叫我舒心了。” “您大約是從糞堆里來的吧,”年最長的那一個問道。“還要講求呢,”屎殼郎說道。 “我是從天子的馬廄里來的,在那里我生下來腳上就有金掌。我這次出來負有秘密的使命,這事你們不用向我打聽,我是不會說的。” 于是屎殼郎便爬到那堆肥爛泥上。那兒有三個年輕的屎殼郎小姐,它們在偷偷地笑,因為它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“她們都還沒有訂婚,”母親說道。于是它們又偷偷笑了笑,不過這回是因為難為情。 “就在天子的馬廄里,我都沒有見過比她們更美的小姐了,”這位屎殼郎客人說道。 “可不要把我的女孩兒子寵壞了!請別和她們發言,若是您的打算不真誠的話;——當然您的打算是真誠的,我真祝福她們。” “妙極了!”其他的屎殼郎都喊了起來,于是這個屎殼郎便訂了婚了。先是訂婚,接著就結婚。你知道,這沒有什么可等的。 結婚后的第一天,日子過得很不錯。第二天也滿安閑地就已往了。但是到了第三天它就得考慮一下妻子,甚至孩子的吃飯問題了。 “我讓這點意外的事纏住了,”它說道,“所以我也要讓他們意外一下——。” 它真這么做了。它不見了;一整天不見了,一整夜不見了。——妻子成為活寡婦了。其他的屎殼郎說,它們收留到家里來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漂泊浪子,它的妻子成為它們的累贅了。 “那么她還可以當她的姑娘的,”母親說道,“還當我的閨女(daughter)。天殺的,拋棄了她的那大暴徒。” 而它,則在持續它的旅程,乘著一片圓白菜葉子過了水溝。天亮的時候,來了兩個人。 他們看到了這只屎殼郎,把它抓了起來,把它翻過來又復已往。兩人都博學多識,特別是那個男孩子。“真主在黑石山的黑石上看到了黑屎殼郎①!可蘭經上不是這么寫的嗎?”他這樣問道,把屎殼郎的名字譯成拉丁文,講了講它的屬類和屬性。年紀大一點的那位學識豐厚的反對把它帶回家去,他們家里已經有了同樣的好標本,他這么說。這話說得不夠禮貌,這只屎殼郎這么說。接著它便從他的手上飛走,飛了不短的一程。它的翅膀已經干了,它飛到了暖房。因為有一扇窗子是開著的,它很輕松地便溜出來了,鉆到了新鮮的糞肥里去了。 “這兒真舒服,”它說道。 很快它便睡熟了,夢見天子的馬蹄壞了,屎殼郎先生得到了它的金掌,還得到允諾可以再得到兩只。這真痛快!在這只屎殼郎醒過來的時候,它爬了出來,朝上看了看。暖房里多么美啊!巨大的棕櫚樹葉在高處舒張著,陽光使得它們成為透明的。棕櫚樹下是一片碧綠,綠中點綴著朵朵鮮花,紅的火紅,黃的虎魄,白的似雪。 “這真是一片鮮艷無比的植物勝景。等它們爛了以后,那味道一定美妙無比!”屎殼郎說道。“這是一間美妙的餐室。這里一定住得有我們的族類,我要去找一找,看一看能否找到幾位我能與之交往的。我很驕傲,這是我的驕傲之處!”于是它走了起來,心中想著那匹死馬,想著它得到的金掌。 這時,一只手一會兒抓住了這只屎殼郎,它被捏住了,被手翻了過來,又轉了幾轉。 園丁的小兒子和一個同伴在暖房里,看到了這只屎殼郎,對它很感興趣。它被擱在一片葡萄葉里,被裝進一個暖和的褲兜里。它在兜里掙扎、亂扒拉。于是孩子的一只手便使勁把它按住,孩子緩慢地朝園子頭上的一個小湖跑去。這只屎殼郎在這里被放進了一只幫子壞了的舊木鞋里。鞋子上牢牢插著一根木簽子算是桅桿,屎殼郎被用一根毛線綁在簽子上。于是它就成為船長,要開航了。 那是一個很大的湖,屎殼郎認為,它是世界上的大洋。它被嚇得一會兒捧得肚子朝天,它的腳在空中亂蹬。 木鞋漂走了,湖面的水在流動,于是船漂流得遠了一點。一個小男孩馬上便挽起褲腿下水走過來抓船。可是就在它又漂走的時候,有人在喊孩子,喊得挺認真,孩子便匆匆走開,把木鞋丟在了腦后。木鞋逐步地漂離陸地,越漂越遠。這對屎殼郎真是太可怕了。飛,它是不行的,它被綁牢在桅桿上了。 有只蒼蠅(fly)飛來看它。 “我們的天氣真不錯,”蒼蠅說道。“我可以在這里歇口氣!我可以在這里烤烤太陽。 舒服得很!” “怎么盡說些沒有頭腦的話!您沒有瞅見我是被綁著的嗎。” “我可沒有挨綁。”蒼蠅說道,過后便飛走了。 “現在我算見地過世界了,”屎殼郎說道,“這是一個卑鄙的世界,我是里面唯一一位高尚的!先是不給我金掌,接著我又得臥在濕床單里,站在對流風中;最終又硬塞給我一個妻子。待我一大步跑進這世界里來,看一看大家的日子是怎么過的,我又會怎么樣的時候,又來了一個小仔子,把我綁起送到汪洋大海里來。可是天子的馬卻腳踏金掌走來走去!這是叫我傷心得要死的事。可是這個世界哪里會對你有涓滴的同情!我的事業是很有趣的,可是沒有人賞識又有什么用呢。世界也不配瀏覽它,否則世界便會在天子的馬廄里,在天子的寵馬伸腳等待釘掌的時候,給我釘上金掌了。我得到金掌,那我便是馬廄的一種慶幸。現在馬廄失掉了我,世界也將失去我,一切都完了!” 但是并非一切都完了。來了一只船,上面有幾個年輕姑娘。 “那邊漂著一只木鞋,”一位姑娘說道。 “上面綁牢了一個小蟲子,”另一個說道。 她們到了木鞋的旁邊,她們把木鞋拿起來,一位姑娘拿出一把剪刀來,小心不傷著那只屎殼郎把毛線剪斷。回到岸上以后,她們把它放到草上。 “爬吧爬,飛吧飛,要是你能的話!”她說道。“自由是好事!” 屎殼郎便從一扇開著的窗子,一會兒飛進一個矮小的修建里面。在里面,它精疲力盡地落入站在馬廄里的天子寵馬的柔軟的長鬃毛上,那匹馬和屎殼郎的家正在那里。它牢牢地抓住馬鬃,坐了一會兒,喘了口氣。“瞧我這下騎在天子的寵馬上了!就像一名騎士!我怎么說來的!是啊,現在我曉暢了!這是個好念頭,很正確。為什么這匹馬得到金掌?他,那鐵匠,也問過我這個問題。現在我看出來了!就是因為我的緣故,這匹馬才得到金掌的。” 屎殼郎這才開心起來。 “旅行使人頭腦清醒。”它說道。 太陽射出去照著它,閃耀得很美。“世界還不算那么壞,”屎殼郎說道,“可是你要懂得怎么對待它!”世界是美好的,因為天子的寵馬有了金掌,因為屎殼郎要成為它的騎士。 “現在我要爬下去找別的屎殼郎,跟它們說說,人們為我做了多少事。我要把我出國旅行中得到的那許多享受通知它們。我要說,現在我要留在家里,直到那馬把它的金掌磨光。” ①這是丹麥文學家厄倫施萊爾的一句詩,而不是《可蘭經》上的文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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